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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色略微一沉,那年輕婦人面帶彷徨地四下張望了一會兒,許是確認了周圍並無旁人在暗處窺聽,方才神色緊繃地垂下了眼眸,低聲對我們說道:
“……不瞞各位,我本姓為曲,名為紅絮,乃是自幼生在這軼水鎮上的本土人——我與我的夫君翁憑本是一同安居在這小鎮上,過著最為簡單普通的生活,卻不料,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數年之餘,卻偏偏在近來極短的一段時間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已略微有些顫抖,不知究竟是懼怕亦或是悲傷,卻幾乎都是在一瞬之間地,陡然將她蒼白的面孔覆蓋得一絲不漏。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這為我們所熟悉的軼水鎮裡,居然毫無徵兆地闖入了一個極為殘暴的殺人魔頭……”眼中血絲漸漸生出了幾分詭譎的紅色,那自稱曲紅絮的婦人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我們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更是沒有人能尋到他的蹤跡……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隔天從不同鎮民家中抬出來的一具具面目可怖的屍體。”
此話一出,我三人皆是為之大震,只覺得像是被人從身後狠揮了一拳般,紛紛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都寫上了難以置信的驚訝之意,連那漠然靠在牆邊發呆的書珏都忍不住坐直了身體,面色鐵青地質問她道:“你……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莫不是編出來騙人的吧?”
“我何故要編故事騙你們?我的丈夫就是在五日前被那殺人魔頭給活生生害死的!”曲紅絮那倉皇的眼底驀然泛上一層朦朧的水光,“那魔頭現下還藏匿在我們所居住的鎮子裡,害得大家終日人心惶惶,看誰都像殺人兇手,所以才會一到晚上便匆匆把自己關回家門裡,誰都不敢互相搭理,誰也不敢上前多說上半句話!”
陸羨河見她說得急了,便連忙放緩了聲音低低安撫她道:“夫人莫要激動,是我這徒兒向來不善與人交談,你大可不必和他計較。”
書珏在旁聽得冷哼了一聲,正要開口繼續說些什麼,卻是被我陡然向後一推,佔得了先機搶在前頭對那曲紅絮說道:“夫人,您的意思是說……方才在那小鎮上四處逃竄的路人,都是因為害怕才會這樣?”
“是啊……起初剛沒了那麼一兩個人的時候,我們誰也不覺得奇怪,只想著那是別人家的事情,便也僅僅是站在邊上冷眼旁觀——然而到了後來,無端出事的鎮民卻是越來越多,那份奪人性命的危險亦是隨之越來越靠近……尤其是近來半月,幾乎是每隔數日,就會有人暴斃身亡。”曲紅絮眼中滯留的色彩幽冷而又沉痛,像是早已被無數的細刃傷害得千瘡百孔般,麻木得讓人心疼,“到了最後……也就是在五天前,竟然是連我的夫君也……”
說到痛處,她已儼然是駭得泣不成聲,遂兀自抬手捂上了那張蒼白無力的面孔,不願將自己哀慼至極的樣子展露於人前。
陸羨河亦是看得心生悲憫,連忙上前輕摁著她的肩膀道:“夫人還請節哀順變,已故之人便是一去不返啊……你現下所要珍惜的,不是眼前這個年紀尚幼的孩子麼?”
言罷,便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到那天真爛漫的小丫頭身上,卻不料,她一眼望見自己那活潑可愛的親女兒,反更是哭成了一梨花帶雨的淚人兒:“可憐了我家尚足三歲的小杯,這名兒還是她阿爹親自給她起的……她到現在都還不肯相信她阿爹已然亡故的事實,任我說些什麼她也聽不進去。我怕她哪天萬一突然醒悟過來了,心裡定是會覺得難以承受,便只好騙她說阿爹是出去賺錢養家了,然後白日裡讓她自己在家門附近玩耍,而我則偷偷在屋中將一切喪事辦妥,以免讓她瞧出了異樣……”
一長串哀婉之語說清道明,我三人心中這一路以來所堆積的疑慮與不解,便也紛紛化作了難以言說的憐憫與沉痛。而側目再去打量那門檻邊上一人自娛自樂的小丫頭時,眼底亦是難免多出了幾分淡淡的愁緒。
陸羨河一向是副悲天憫人的性子,如今驟然聽得她孤兒寡母此番慘淡遭遇,便不由得為其頓生哀意,遂連連在旁嘆息不止。而我則垂眸注視著那依舊滿面春風,全然不知悲傷何在的黃毛丫頭,心底卻是無端生出了幾分憐愛——倒是書珏那廝依舊是絲毫不為所動,始終擰著那張臭臉在原地幹站著,似是有意在思考些什麼,良久方才揚眉對那曲紅絮開口說道:“……如你方才所言,這鎮上果真有個殺人不眨眼的殘忍魔頭,那他是為何要不斷殺人?又是為何不把你們一次殺光,非要一個一個地來?”
書珏此話說得一針見血,全然不帶任何掩飾成分在內,遂愣是將那曲紅絮問得生生一滯,旋即便擰著眉頭細細回應他道:“你要問我他為何會這般不斷地取人性命,我們這軼水鎮上且尚無任何一人知曉他的真正動機何在,我便更是對此不慎瞭解……唯獨能夠清楚的是,這魔頭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挑人宰割,白天的時候是從來不會出現的。”
“夜間殺人?”我聽罷立刻回過神來,頗有些訝異地繼續問她道,“敢問他是用的什麼武器?”
“周圍家中受過難的鄉親們一致推測,他手中所常用的武器,應該是□□。”曲紅絮道,“因為從每具屍體身上的細直傷痕和殘餘在體內尖銳箭頭來看,那殺人魔頭應該是趁著夜色正濃,便趴伏在目標者屋外的窗臺邊或者屋頂上,從遠處直取人要害之處,一擊必殺。”
話音未落,我只覺得那後心之處幽幽一涼,便難免要不寒而慄道:“也就是說,現在那個魔頭,很有可能……就趴在某家某戶的房屋邊上,隨時等著取某人的性命?”
“正是如此。”曲紅絮沉沉點頭道,“所以每每到了夜裡,我們這鎮上沒人敢私自點燃家中燈火,唯恐讓那魔頭一眼便瞧清了屋內活動的人影方位。”
“唔,難怪我們這沿途走來愣是沒能見著一星半點燈火……原來竟是為了防著這個。”陸羨河若有所思道,“那敢問夫人現下是打算如何是好呢?”
那曲紅絮抬眼凝望著陸羨河滿含關切的雙眸,半晌無言,複又低低苦笑著說道:“我夫君生前戀鄉,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離開這份故土,如今他驟然遭受這份血光之災,我和小杯自然是不肯在此地久留的……然而,他方才亡故不久,我也不敢私自忤逆他生前所願,遂打算在這軼水鎮內再呆上小半月的時間,以此撫慰他尚未安息的靈魂。”語畢,輕輕將那雙哭得紅腫的雙眸淺淺閉上,似是在懷念那難再回首的幸福過往一般,悲慼如一隻無家可歸的孤雁。
彼時夜正朦朧,而舊窗之外的一彎冷月卻清晰明亮得讓人心中生寒。而室外風聲蕭瑟,卻是無論如何也席捲不走那由內而發的深深懼意。
曲紅絮所居住的古舊房屋面積並不算大,遂橫豎就只擺得下一張床榻。然而經由她方才那一番驚天動地的敘述之後,我們卻是任誰都不敢再輕易入眠了,唯恐那一覺昏昏沉沉地睡過了去,第二天早上起來,腦袋就讓人給生生地開出一朵花來。
所以到了半夜的時候,這整間屋子內,也就只有那毫不知情的翁小杯含著笑容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我們其餘四人則皆是一臉緊張地瞪著那窗戶外頭,生怕疏忽了某個面色猙獰可怖的殺人魔頭。
不過說到底,我這身子倒也全然不如以往那般能扛,近來大多時間都是在那馬車之內昏著睡著,鮮少會強打精神熬上一整個夜晚,加之這房屋之內狹窄而又溫暖,那刺目的燈火亦是不曾亮上半盞,所以一屁股下去坐得久了,便難免會有些犯困。
恰好我們四人又都是疲乏得厲害,遂勉強睜著眼睛熬了大半個晚上,亦是忍不住一歪一斜地在桌上打著小盹兒,和著那翁小杯安寧而又祥和的呼吸聲,便險些一個不慎跌入綿軟的夢境。
然而,這危機四伏的詭異夜晚,卻往往不是能如人所願地一直安生下去的。
最初將我們吵醒的,並不是窗邊意味明顯的單一動靜,而是將整間房屋都緊緊包圍起來的細密聲響,幾乎是微不可察地,輕輕敲動了我們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經。
自一片黑暗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書珏極為警惕地壓低了聲音,偏頭對我們說道:“屋外有奇怪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陸羨河驀然開口說道,“方才還是遠遠地傳遞過來,現在卻越來越近。”
“許……許是風聲呢?”曲紅絮一臉畏懼地抬起了腦袋,眸底皆是沉澱已久的倉皇。
我凝神細聽了一陣,卻是搖頭否認她道:“不是風聲,我覺得……應該是人的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個。”語畢,卻也是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目光幽幽地朝窗外望去。
照曲紅絮方才所認真描述的話來看,那夜中行兇的殺人魔頭,應該向來都是一人獨來獨往,可如今聽著屋外稀稀疏疏的一連串腳步聲,卻不禁從心底深處生出了幾分疑慮。
——難不成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可怕魔頭,其實不止一個,而是……一群?
想到這裡,我的額頭上已是隱約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而一旁的陸羨河亦是聞聲一把拉開了椅子,拔出腰間極少使用的長劍將我們餘下四人攔護於身後道:“外面不知來者何人,你們且好生呆在我背後,切莫貿然沖上前去。”
我心中愴然,遂連忙探手抓了他的衣袖道:“師父……”
“阿芊,別怕。這一次,為師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稍稍偏過了頭來,陸羨河揚唇向我投以微微一笑。
那道突如其來的笑容暖得讓人鼻尖發酸,卻亦在同時溫柔得讓人眷戀不已。我愣是讓他震得眼眶一熱,旋即咬緊了嘴唇,正待上前想對他說些什麼,卻不料在那略一閉目的一剎那間,只聽得“吱呀”一下近乎顫動耳膜的尖銳聲響,那分明是緊緊鎖著的房屋大門已是陡然裂開了一條巨縫,而隨之不斷紛湧而入的,便是宛如疾風驟雨般的大片黑影。
幾乎是毫無徵兆的,那腳步迅速而又敏捷的十來餘兇悍人影,像是無端在這冷月傾灑的晦暗夜色中陡然潑上了一池烏黑濃稠的墨水般,快得讓人全無反抗的餘地。
而那位於一眾人之首的黑衣男子亦是迅捷狠厲得腳下生風,只不過是在那全無光影的黑暗之中淩然掃上了一眼,便已赫然是一個騰空飛躍而起,以足尖無聲點在屋內低矮的桌椅之間,一個側腰即是輕巧地翻過了陸羨河的單劍防禦,最後沉穩利落地站定於我的身邊。
下一秒,不等那匆匆回頭的陸羨河做出任何反應,那黑衣男子已是毫不猶豫地一手曲肘狠擊在我腰腹之間,而另一手則倏然拔出袖中短刀抵於我的脖頸之上,緊接著又是飛速回過了身去,朝著室內室外的一眾黑影低聲喝令道:“把屋裡的人全部抓起來,別弄出太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