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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翁憑那飛速旋轉的小臂之間,已是赫然亮出了一枚微不可察的扁平□□,倘若不是屏息凝神地前去仔細查探的話,幾乎是全然無法瞧出任何端倪。
翁憑那廝的一手箭法使得雖算不上是多麼的精湛絕妙,然而他那詭計多端的陰狠性子倒著實是無人能及,如今縱然是一臉落魄地被沐樾言壓制在地,那一雙靈活多變的巧手卻是從未消停過半分,遂不過是匆匆那麼一瞬,於他暴戾決然的慘淡笑容之後,已是儼然從弩中發出一枚尖細無影的鋒銳暗箭,攜了一路冰冷卻躁動的肅殺空氣,徑直朝著沐樾言的胸口橫飛而來。
我在旁倏然看得心中大慟,正要下意識地朝沐樾言所在的方向邁開腳步,然而少頃之餘,卻又是忽聞一陣顫動耳膜的淩然巨響,再度抬眸之時,便剛好見得正前方沐樾言的眼中寒光乍現,橫手即是一掌劈在翁憑腕間,硬是將他連弩帶手一道震了個支離破碎,而方才那斜飛而出的一支細小暗箭亦是被沐樾言隨手撚於指縫之間,蠻力一折,便是輕易斷成了兩半。
“……啊!!!!”
振聾發聵的慘叫聲登時響徹了整間幽暗的地下倉庫,那翁憑死死捂住自己被劈得由青泛紫的半條手臂,滿面皆是泛上了一片撕心裂肺的痛苦之色。
而沐樾言則是漠然抬眸,上前便是扯住翁憑尚還完好的第二隻胳膊道:“你若是喜好與人此番相鬥,我便遂了你的心願,讓你鬥個夠罷。”
言罷,方要再次傾力於掌,欲將那無恥魔頭徹底震為殘廢,卻是見得他於劇痛之中陡然睜大了雙眸,以布滿了血紅絲線的眼球近乎是竭盡全力地瞪了沐樾言道:“混賬小子,你敢廢我手臂,我便要了你的命!”
話剛說完,便已是義無反顧地撐起了身子,胡亂扭動著四肢就朝著沐樾言所在的方向猛撲了過去。而那沐樾言卻權當翁憑是在做著無謂的掙紮,遂僅僅是微微側過了腰身,即是輕松躲過了他的無故突襲,殊不知,翁憑那狡詐無比的陰險小人本就無心傷他,其此番動作所真正要達到的目的,不過是抬手一把捂住沐樾言的眼睛罷了……
然而,也偏偏就是在沐樾言下意識將翁憑揮掌推出數尺之外的那一瞬之間,我們誰都不曾意料到,一陣氣勢微薄卻準穩的陰柔箭風已赫然是自未知的方向應聲而起,似是扣絃琴音一般,猛地穿過了周遭僵硬如霜的冰冷空氣,兀自朝著沐樾言的腰腹之間決然襲來——
“沐樾言!!”
我歇斯底裡地厲聲喚起了他的名字,心髒亦是在同時陡然增加了跳動頻率,幾乎是要來回往複地翻滾躍動著,要從我的胸口狠狠掙脫而出。
可是,一切終究是為時已晚。
當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那雪白輕薄的衣衫驀然染上了刺目猩紅的一剎那間,我的大腦就已經停止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想也不想,便是沖出去緊緊扶住了他微有搖晃的修長身影,恨不得要用此生餘下的所有力量,來替他承受這份苦刑。
然而,還尚未等我出聲說個一言半語,卻是由著那一臉烏青的賊人翁憑在旁咬牙狠厲道:“混賬小子,我說了,你就別想活著出去!”話畢,又是目光一偏,旋即揮手將角落裡滿面陰鬱扭曲的曲紅絮一把撈在懷裡,失聲慘笑道:“怎麼樣?沒想到吧,我家這個臭婆娘,她也是個能動手的料,哈哈,哈哈,哈哈哈吃哈哈哈哈……”
我聽罷愣是被他的話語駭得微微一怔,複又立馬仰頭望向曲紅絮手中緊緊握著的精巧小弩,那一片混沌不清的腦袋便是瞬間明白了個徹徹底底——就說方才那力道全然不同的一支暗箭是從哪個方向突然冒出來的,原來竟是曲紅絮這看似無辜的女人在旁無端作祟!然而再度抬眸之時,卻恰又見得她仍舊是那副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便登時是怒得全身發抖,連連直指著她顫聲說道:“曲紅絮!你既然是有心為惡,又何故要做出這副無害的樣子來惡心人?”
那曲紅絮驀然聽至此話,卻也硬是不肯出言反駁什麼,只是死死扣著手中那枚閃著寒光的兇煞之物,始終選擇了抿唇不語。而在旁的翁憑則是一邊捂著失去知覺的半條臂膀,一邊順手攬著曲紅絮的肩膀道:“這叫什麼……?夫妻一心,其利斷金……啊……哎喲!”
話未說完,便已是被面帶冰霜的沐樾言反手一掌摁向了身後的牆壁之內,二話不說,複又狠狠以手中匕首直抵在他致命的心髒之處,正欲直接痛下殺手,卻又是駭得一旁的曲紅絮陡然抬起了兩枚□□,分別緊逼向我二人後心道:“別動翁憑!”
偏偏此時沐樾言的腰間為利箭所傷,遂一時之間也無法奈何面前這心思深沉的夫妻二人,便只好以蠻力狠狠壓制著翁憑的所有行動,從而以此暫控那曲紅絮手中正蓄勢待發的殺人利器。
然而,當我探手輕輕攙上他臂膀之時,便能隱約感到他那一向穩實有力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似是已然疼得有些厲害了,卻又偏要強忍痛楚與那曲紅絮相互對峙,遂待到那無聲僵持的時間過得長了,這對亡命夫妻便要難免看出些許端倪。
果不其然,不過須臾片刻,便恰好見著那曲紅絮與翁憑之間的詭異目光在空中默然交彙了一陣,似是瞬間於腦中達成了一定的共識般,默契得直叫人頭皮發麻。我心中連道不好,自知他夫妻二人如今為此番形勢所迫,倘若是再度聯手發力,便定然會多有幾分魚死網破之意,遂方要抬眸示意一旁的沐樾言需多加警惕,下一秒,他卻是早已是心中有數,下意識便將我揮手小心攔護在了身後,以避免我受到任何突如其來的致命傷害。
而與此同時,那滿面沉鬱之色的曲紅絮亦是向後連連疾退數步,在迅速與沐樾言拉開距離的一剎那間,複又抬手將臂間□□遠遠一拋,幾乎是毫無偏差地由翁憑空多餘出來的單隻手掌穩穩握住,旋即熟練而又蠻橫地揚臂一抖,二話不說,便是曲指扣在了箭在弦上的弩機之間——
那一刻,我是真的從心底裡感受到了來自死亡的恐懼與威脅。
就像是暴雨之前層層凝聚於頭頂之上的濃厚黑雲一般,分明是壓抑得讓人無法喘息,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它們生生驅離。
我不怕死,但是我很怕在死前還要帶許多無法言喻的遺憾與苦楚——因為,人死之後的有些話,有些事,便是再也不能解釋個清楚明白的了。
然而,偏就在我閉目等待死亡的一瞬之間,兩枚劃破黑暗的細小銀針卻是陡然擦過了我細碎綿軟的發梢,幾乎是毫無徵兆地撕裂了周遭緊繃在弦的壓抑氣息,精準而又決然地,凝聚忽又分散地,逐一釘在了翁憑與曲紅絮的後頸昏睡xue之上,不曾輕易出現半分偏差。
片刻之餘,便是見得一枚火光幽幽的小燈籠緩緩地探入了這狹窄而又擁擠的倉庫內,於無意之間,便是倏然點亮了四面牆壁的每一處陰暗角落。而那方才正要持弩傷人的翁家夫妻二人亦是隨之木然翻了一個白眼,旋即立馬手腳一軟,紛紛歪斜著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登時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緊接著,便是一抹關切中隱帶了幾分焦灼的熟悉聲音自牆壁的縫隙之外遠遠傳來道:“阿芊!阿芊你在不在裡面?”
是師父!
我心中一動,旋即立馬抬高了音量急聲呼道:“師父,我在這裡!”
話音未落,只聽得遠處的牆壁驟然發出一陣沉厚有力的摩擦聲響,不過片刻,便是從半人高的石縫裡鑽出一抹衣白如雪的翩翩身影,沖上來便是將我一把緊緊抱住道:“對不起啊阿芊,是師父來晚了,又讓你擔驚受怕了……對不起!”
我聽罷愣是被他說得眼眶一熱,險些又在他面前駭得嚎啕大哭,兀自一人偷偷地憋了許久,方才結結巴巴地對他說道:“我沒有擔驚受怕啊,倒是師父你……那曲紅絮說她把你和書珏給迷暈過去了,你……你們有沒有事啊?”
話剛說完,那緊隨在陸羨河身後一臉鄙夷的書珏已是冷冷開口諷刺道:“能有什麼事啊,那麼一點糊弄貓兒的小伎倆能暈得了誰?不過是裝暈過去,然後偷偷起來跟蹤她罷了。”
陸羨河亦是低嘆著點頭道:“我們也是沒想到,那問題居然會出在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身上,所以沿路圍著這塊墓碑找了好久,方才找到這間如此隱蔽的倉庫。”
我垂眸掃了一眼那一旁昏睡在地的曲紅絮與翁憑,心裡便更是不由得生出幾分悵然與憤懣道:“這對混蛋夫妻聯合起來不知道傷害了多少的無辜百姓,也真真是可惡又讓人覺得可怕。”
“害人是一方面,那害人背後的目的也是一方面。”陸羨河皺眉正色道,“我方才那兩針施得略重了一些,怕是暈得他們二人隔日早晨才能夠清醒,你且去拿幾條繩子將他們綁得緊一點,留到明天再仔細盤問詳細的情況。”
“哦……好,我這就去找繩子。”我正要順著那陸羨河的話頭轉過身去翻箱倒櫃,然而剛走在半路上的腳步卻是陡然一頓,半晌凝滯,卻又像是倏地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又調轉回去,用力地一拍腦袋擰眉道:“哎呀,師父!不好了!”
“怎麼了?”陸羨河一臉疑惑地抬眸問我道。
“我……”眼中登時多了幾分焦灼之意,我連忙愧疚地回過了頭去,極為心疼地將那一直被我擋在身後的沐樾言輕輕拉出來道,“我一下子都給忘了,這個……蠢家夥還傷著呢,你……你快給他看看!”
語畢,一眼瞧著他正默然無聲地靜靜佇立於我背後的數尺之外,那一張清冷俊逸的面孔已是隱約駭得有些蒼白,而腰間那道為利箭所致的猙獰傷口亦是源源不斷地朝外淌著猩紅的鮮血,任是由誰見了,都要難免生生倒抽一口冷氣——偏偏他本人卻像是絲毫不為所動一般的,始終都是那樣安靜而又溫順地凝視著我的背影,不曾發出半點聲音。
我瞧著他那副木訥而又倔強的沉默模樣,便猜著興許是我方才又做了些什麼事情惹他不太高興了。然而凝神仔細思忖了半天,卻愣是沒能想出半點由頭來,倒也只好當是我方才與陸羨河激動團聚的那一陣子高興得忘了形,便不慎全然忘記了他還有傷在身,所以才會惹得他一直保持沉默,久久不發一言。
可是現在呢?
我小心翼翼地用餘光打量沐樾言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側臉,心裡倒是在略有些侷促不安地悄然想道,我明明都已經讓我師父過去仔細查探他的傷勢了,他卻為什麼……還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