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顧錦寧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沒讓自己笑得太明顯。
現在她終於知道，程姝瑤說的沒錯，她這個堂妹，確實是傻的。
姑且不論顧子軒到底會得幾甲，就說汴州的那些世族小姐，一個個都精明得很，哪怕選個汴州沒有功名的世家子弟，也斷不會選擇顧子軒。
背靠大樹好乘涼不是沒有道理的，汴州城的各大戶已是頂層上流了，選姻親即使選不上更高的門戶，也會選門與自己相當的，這樣才能保證家族長盛不衰。
若選個毫無根基的外地人士，自家遇上點事，親家絲毫助力也無。自家不遇事，也得往外給人好處。傻子也知道，這是出力不討好的婚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有小姐真相中了顧子軒，也沒有單憑顧以靈幾句話，就非顧子軒不嫁的。
顧子軒是有什麼長處，能讓別人放棄前面二百七十五個男子，獨獨看上他？反正顧錦寧是至今沒發現。
許是顧錦寧沉默太久，顧以靈狐疑地看著她，見她難掩吃驚之色，顧以靈這才痛快了些。
往常都是他們一家被踩在腳下，這會子也輪到顧錦寧吃癟了吧。
顧錦寧強忍著笑意，點了點頭，道：“如此，就要祝堂兄到時能得償所願了。”
“謝堂姐吉言。”顧以靈只覺她說得沒誠意，故而敷衍著道謝。如今她自認與顧錦寧平起平坐，指不定今後比顧錦寧還要風光，早已沒了之前那些虛偽的恭敬討好。
顧錦寧見她不走，心道這人莫不是還有什麼想說的。於是也就淡然品著茶，等顧以靈開口。
兩人沉默對坐了會兒，待顧以靈心頭的快意散去，才又驚叫了聲，說道：“堂姐近日可有接到請帖？”
顧錦寧默然坐著沒動彈，顧以靈本也不等著她回應，只自顧自地繼續道：“郭小姐過幾日邀請城裡的小姐去侯府呢，聽聞侯爺從江南得了許多珍貴花草，到時大公主殿下亦會去。”
“嗯……”顧錦寧低應了聲，恍然發覺，已一年過去了。
初時她重生，蘇府也是春日賞花，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顧以靈皺了皺眉，無疑是不滿意顧錦寧的反應，便又說道：“堂姐也是正經的汴州城貴女，怎的沒接到請帖，也不知是不是郭小姐忘記了。要不……那日堂姐跟我一起去罷？”
說出這話，顧以靈才徹底暢快。
她就是要讓顧錦寧知道，沒有顧錦寧，她也能在汴州立住腳。這不，顧錦寧沒接到請帖，她卻接到了。
以前是她巴結顧錦寧，求顧錦寧帶她出席宴會，如今風水輪流轉，也到了她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顧錦寧哪會不知她的意思，心下覺得乏味，卻仍平靜地道：“我就不去了，堂妹自個兒去玩樂罷。”
“我想也是。”顧以靈嗤笑一聲，面色得意難掩，“堂姐不得大公主殿下喜歡，這等場合，堂姐還是莫與旁人添堵了。”
顧錦寧笑了笑，沒應聲。一旁的春桃這下可不願意了，臉色忽地冷下來，道：“堂小姐，我家小姐還有庶務要處理，您該回了。”
被一個丫鬟出言趕人，顧以靈自然不悅，但只一瞬，顧以靈便斂下怒意，拂了拂帕子，起身道：“堂姐是該好好學掌家，否則日後更沒人願意……”
說到此處，顧以靈忽地掩住嘴，故作驚慌地覷了眼顧錦寧，笑道：“靈兒不是故意戳堂姐痛處，望堂姐莫怪罪。”
顧錦寧挑了挑眉，笑望著顧以靈，也不說話。顧以靈戲已做全，落得渾身暢快，隨即扭著腰肢出了屋。
她前腳剛出去，春桃便快步走到她方才坐過的椅子前，恨恨地用帕子擦著。
“這才得了幾日安生，她又來尋人不痛快！也不知是擱哪兒學的這起子煩人勁兒！”
顧錦寧聞言笑了聲，繼續喝著茶。
春桃擦完椅子，仍覺著不夠，又端起顧以靈用過的茶杯，氣惱道：“我要與夏菱說道說道，今後堂小姐再來，就該用那最不值錢的茶具，扔了也不可惜！”
“行啦，你就莫生閒氣了。”顧錦寧實在不忍春桃惱成這樣，便接話道，“她還能從何處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春桃拿著那茶杯，在屋子裡轉了圈兒，幾經掙扎，到底心疼自家小姐的銀子，還是放棄了扔茶杯的念頭。
橫豎她多洗幾回便是！
聽見顧錦寧的話，春桃扁了扁嘴，道：“堂小姐可稱為汴州最上進的小姐了，這等心思，扔皇宮裡，都能混出個名堂。”
顧錦寧也發現了，經過這些日子，顧以靈變化很大。
以往顧以靈可是稍微撥弄一下便要惱的，如今她卻能做到軟刀子傷人了，而且遇到春桃出言不遜，也能沉得住氣，倒比之前厲害了些。
不過這樣也不奇怪，郭印菡那些小姐們，平日就慣是這樣，顧以靈有樣學樣，能學到這般也算她的本事。
只可惜，不論她用多少力氣，那些言語上的軟刀子都傷不到顧錦寧，屬實白費功夫了。
至於那勞什子賞花，顧錦寧是真的不願去，且早就打定主意，今後只要不是程姝瑤喚她，任何私人宴席她都不會再去。
另一邊的顧以靈，喜滋滋地回到南苑，三夫人見狀，便問道：“你與子軒都談妥了？子軒沒有說什麼罷？”
“母親，哥哥可比您想得聰明，其中厲害他怎會不知。”顧以靈隨意地道，而後走到梳妝檯前，翻找起首飾。
三夫人嘆了聲，心裡也覺欣慰，道：“我也是擔心他性子倔，早前對你堂姐也算用了些心思……既然他沒有疑慮，我也就放心了。”
顧以靈心不在焉地聽著，含糊應了聲，三夫人便問：“你在找什麼？”
“不就是赴宴要戴的首飾？”顧以靈翻遍妝奩，沒找到想戴的，遂賭氣地重重闔上妝奩。
三夫人被驚了一下，忙問道：“又怎的了？”
顧以靈跺跺腳，道：“一盒破爛，沒一件能用的！”
“怎麼會？”三夫人連忙起身，開啟妝奩將首飾拿出來，“這不是才給你新打的？可都是時下流行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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