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這一年裡溪少暗地裡經營的勢力非常隱蔽, 我們雖然查到了一部分但這並不是全部, 就在剛才我們得到訊息原本一直跟著越先生的人也一併失蹤了, 半點訊息也沒有傳出來,直到在酒店那邊等候的經理發現不對勁, 但是再去找人已經為時已晚。”
趁著還未登機的空隙,段特助語速飛快的彙報:“歐洲的生意都是二爺在經營,我剛才已經聯絡了他, 他也連連保證一定會配合我們盡快找到越先生和溪少的下落, 但是我現在擔心的是以溪少的手段會不會早已將二爺架空,那樣的話就真的不好找人了。”
傅培淵的臉色稱得上是烏雲密佈,冷硬且壓抑, 他說:“聯系諾克斯那邊,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報過去, 我需要他們的協助。”
“三爺?”段特助錯愕的看著他,完全沒料到他會主動提出聯系諾克斯, 畢竟像三爺這種內心強大且自尊心極強的上位者, 一旦聯系諾克斯那邊無疑就是示弱, 諾克斯家族如果知道三爺沒能護住越先生, 必然會對他的能力産生質疑。
傅培淵看了他一眼, 卻簡潔明瞭的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所有的一切都不及玄景曜的安危重要,我不想拿他的安全去賭, 一絲一毫的風險都不想冒。”
段特助遲疑的勸解:“溪少對越先生那麼在乎, 一定不會傷到他的吧, 三爺您也不必過多憂心。”
傅培淵揉了揉眉心,餘光撇過手掌上被割破的血跡毫不在意的直接擦掉,他說:“傅青溪不會傷到他,但是玄景曜根本就不是可以受人擺控的人。秦述那次是搜救及時才沒有多生事端,但是他們現在在不知名的地方,玄景曜必然不會塌下心等著我去救他,他很擅長冒險,也樂於自救,但這並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不可自控的焦躁在心裡擴張似得蔓延開,即便平時可以偽裝的再冷靜平淡,一旦到了關鍵時刻在得知玄景曜出事的訊息後,那份失控的情緒都是無法作偽的。
他的內心誠實的告訴他,玄景曜不能有事,一絲一毫的傷害都不能有,他迫切的想找到他的小狐貍,只有看到他安然無事才能放下心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
“失蹤?”
聽到下屬的稟告,德克斯特的眼眸冷冷的看過去,嗜血的眸子像是一條鎖定獵物的毒蛇,冷酷殘忍不帶一絲溫度,他“呵”了一聲,嘶啞的聲音卻沒有半分的笑意在其中:“在歐洲的地盤,你們還能讓少主被人擄走,這可真有意思。”
下屬彎著腰不敢抬頭,聽到這句話幾乎嚇得癱軟在地,他的兩股戰戰勉強維持最後的理智,顫抖著聲音哀求:“教父,請您再給一次機會,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少主……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這樣的哀求在盛怒之下的德克斯特眼裡自然是毫無價值的,他接過克萊爾遞上的槍,冰冷的觸感和內心的惱火點燃了他嗜血的興奮,隨著“咔”的一聲熟練的提槍上膛,黑漆幽深的槍口對準了辦事不力的下屬,從他的頭部一路向下,似在思考從哪裡開始放血最有意思。
“教……教父……”
下屬嚇得癱軟在地,鼻涕眼淚流的一臉,但這也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恐懼,周遭所有人都畢恭畢敬的站在兩側滿臉冷漠,絲毫不覺得讓這種一個廢物受刑是一件過分的行為,反而是覺得教父的行為理所當然。
這份旁觀的冷漠加深了當事人的恐懼,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槍口,眼睜睜看著德克斯特·諾克斯握緊了手槍,指尖似在用力扣下扳機,眼看著他便要命喪於此,下一刻一道天籟之音拯救了他。
“德克斯特,停手。”
德克斯特手裡的扳機只需用力便可以結果了他,但是這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卻讓他果斷的停下繼續的工作,甚至退一步收回了手槍丟在一旁,這個陰冷入骨的男人絲毫不顧及在場的眾人,就這麼自顧自的將目光投向門口的方向,臉上的戾氣消失不見,連聲音都刻意的放柔:“菲利克斯,我這裡很快就處理完了,你去臥室休息一下好嗎?”
從門外走來的男人一身休閑裝優雅貴氣,如天使般美好的面孔與這陰冷的環境形成強烈的反差,但是在場的眾人沒有一人敢對他流露出半分的不恭敬,甚至於以克萊爾為首的一幹人完全都是滿目狂熱的看著他,其尊崇的態度完全不亞於在面對德克斯特時的恭敬。
菲利克斯沒有理會愛人的輕描淡寫,邁著長而有力的一雙腿走過來,眼眸隨意的掃了一眼癱軟在地劫後餘生的下屬,語氣溫和的道:“小辭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德克斯特你沒必須瞞著我,更不需要戾氣重到殺人洩憤,憤怒是於事無補的。”
被人如此制止甚至挑戰權利威嚴,德克斯特卻絲毫沒有憤怒的意思,反而一副受教的模樣贊同的點頭,說:“你知道的,我的身邊沒有你總是無法冷靜下來。”
上一刻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的下屬,見來者三言兩語便制止了教父的動作保住了他的小命,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恨不能立刻表忠心外加保證一定將功折罪盡快找回少主!
但是像克萊爾這些常伴教父左右的心腹顯然不會如他想的那麼簡單,菲利克斯雖然長著一張天使的面容,但哪裡是心慈手軟的聖父之流,現在就放心的話未免太早了。
幾個人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聽著教父甜言蜜語不停地往外放,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種的相處模式在很久之前便是慣例,教父永遠是用強勢血腥的手段暴力鎮壓一切的激進派,而菲利克斯看似是一劑可以安撫他的靈藥,但是實際上……
果然,下一秒便聽菲利克斯輕笑一聲,說:“讓他去找吧,廢物利用也好,如果他真的連這件利用價值都沒有的話,便讓克萊爾在外面直接處理了就好,不需要染髒這塊擦得一塵不染的地面。”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驟然間令人如墜冰窟,這哪裡是什麼天使,分明是比德克斯特·諾克斯更為狠辣且心機更深的來自地獄的撒旦,比起德克斯特,聽聞過菲利克斯之名的人對後者更加恐懼且敬畏。
德克斯特完全就是一副“媳婦說什麼都好,我聽媳婦的”架勢,絲毫沒有反對的意思,完全贊同的點點頭,吩咐道:“就按照菲利克斯的話來辦。”
克萊爾低頭應了一聲,內心毫不波瀾,夫人的身體完全康複之後,顯然諾克斯家族的大權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至於教父……那完全就是在夫人的指揮下沖鋒陷陣的將軍。
菲利克斯坐下來,繼續冷靜的分析道:“傅培淵那邊已經聯系過我說明的情況,他竟然會在第一時間主動聯系我倒是出乎意料,這也足以看的出來他對小辭的重視性比我想象的還要高,高到讓他半分風險都不捨得冒,生怕小辭有任何危險。”
德克斯特對這個兒婿依舊不感冒,嗤笑一聲道:“重視有什麼用,他連bunny都護不住,廢物。”
“你也沒護住,他在你的地盤上都能被綁走,這件事上你我這對父母要承擔的責任更大。”菲利克斯毫不留情的自我批評,又嘆了口氣道:“更何況,這次綁架歸根結底還是他惹下的情債,據說對方是傅培淵的子侄,愛慕小辭已久甚至和叔叔反目成仇,你兒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禍水,我都要同情傅家了。”
德克斯特聞言不僅沒覺得心虛,反而非常沾沾自喜,他啞著嗓子笑了一聲,誇贊道:“bunny很好。”
菲利克斯無語的看著缺心眼的愛人,還是懶得再搭理他,徑直對著克萊爾佈下一項項的任務安排,說歸說,但還是要盡快去解救玄景曜,避免夜長夢多出現事故。
至於那個傅青溪……
菲利克斯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孩子間打打鬧鬧他可以不管,但是用上手段傷到他的兒子的話,那就真的要讓他知道什麼人是他不該招惹也不能招惹的存在了。
……
相比於傅培淵和諾克斯這邊的行動部署之迅速,其他人在得到訊息的時候已然是第二天淩晨,這一天,對於所有人而言不亞於一個巨大的地震。
宿醉後的秦述得知的第一個訊息便是“玄景曜失蹤”,混沌的大腦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的臉色大變,手裡的酒瓶被狠狠的砸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充滿戾氣的冷笑:“我的人都敢綁,膽子真不小。”
寧聞箏被他嚇醒,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哪裡就成了你的人了?
但是秦述的臉色實在過於難看,難看到讓他不敢觸這個黴頭,只能迅速站起來陪著好友聽從差遣,反正他不自覺也會被拎起來幹活,倒不如自己主動些還落個好。
……
藺情一大早晨就得知了秦述和寧聞箏急匆匆的趕往國外的訊息,他皺了皺眉,到了公司才發現是“玄景曜在國際電影節上失蹤”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想起青年給他帶來的熟悉感和秦述對他的執著,他的臉色微變,下意識的攥緊了手裡的本子,不經思考的吩咐道:
“給我安排最近的航班,我要出國。”
與此同時,從世界各地飛往坎城的飛機上的乘客還有元笑、方中規、簡單、傅景越、司明修等人,玄景曜無事時他們只會在背後默默關注,只要他好便一切都好。但一旦玄景曜出事,這些人便是會在第一時間站出來為他付出所有在所不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