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隨後追了過來,景瑞升下馬一瘸一拐巡視周圍的痕跡,檢查地上的血和腳印:“開膛破腹又中了兩箭,這小子終究還是受不了停下了,虞軍來接應他也回不去最後只能孤身進谷,傷成這樣他跑不遠,進谷搜!”
士兵看著日上三竿還霧氣罩罩的密林不敢犯險:“將軍這南疆的地盤邪氣的狠裡面全是蛇蟲鼠蟻,周矩傷成那樣進去了也只是給毒物加餐,他死定了。”
景瑞升眼一橫:“豈有此理,本將軍還就不信了!生火燒!”
士兵們剛攏好火準備燒林子蘇蓬追了過來:“不能燒!想動南疆需得陛下點頭,再說蟄鳴谷白家不好對付。”
景瑞升摘下樹上被血浸透的布條摔在蘇蓬腳下:“你自己看看多好的機會,燒了這林子殺了他,西南之地盡歸我大楚!”
蘇蓬踏過布條走向他:“西南虞軍已然無主我們已經贏了,此時該速速向陛下報捷,再第一封奏疏南疆窩藏重傷的虞軍將領請旨討伐!至於周矩,我們回去備一份厚禮請白家人出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再給西南的虞軍傳訊,周矩在我們手裡我要見西南主事之人。”
一套計策澆得景瑞升沒了半點火氣:“聽右司馬的,將火熄了回去!”
待人走後周矩鬆了口氣笑了笑:“想得還真多,文官果然惹不起。”奈何血流得太多隻能在背風處找了塊石頭倚上去休息,石頭縫裡的毒蛇探出頭吐了吐信子又縮了回去,周矩笑著在洞口放了塊肉乾便不去理會它,蓋著披風閉上了眼睛。
半晌谷中走出祖孫三人,一個十八九的南疆姑娘先往前探了探:“阿公楚軍撤走了,那白頭蝰就藏在那塊石頭下。”
老者聞聲摘下腰間的竹簍開啟蓋子:“州兒小心些!”
“阿公!這有個人還活著!”老者快步過去掀開披風:“黑袍黑巾是虞軍,想來楚軍追的就是他了,金牌子官還不小。”
白孟州摸了摸周矩的脈搏:“還有救,阿公我們把他帶回去吧。”
白遲行徒手捉起藏在石縫裡的白頭蝰蓋好簍子:“多事之秋少招惹是非的好!看著我們與虞國有姻親之誼,與其讓他落在楚軍手裡被折磨作賤不如拿他試試你的血。”
白孟州心裡一沉:“阿公,他可是個人。”
白遲行拉過孫女的手用匕首割破指尖擠出幾滴血往周矩的傷口滴了上去:“他在這躺了有些時辰沒被這些毒物殺了也絕非偶然不可不試。”
白孟州跪在一旁望著深山:“求山神庇佑這個虞國人,孟州並無害人之心。”
說罷枯瘦的手指搭在周矩腕上,等了良久臉上有笑意:“竟然沒事,就是傷得重起了熱毒,血也流了太多,是他的造化也是我南疆的造化。長得也不錯我覺得有幾分熟悉,先帶他回去吧!”
俯身摸了摸脈搏,白孟州的心跟著放了下來,想將周矩扶起來卻發現這人看著精幹可扶起來卻太重了,祖孫兩人勉強將人拉起來。
白遲行咬了咬牙:“好小子,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將軍。”
“阿公,楚軍知道他在谷中定會來要人,我們該如何應對?”
“只說不知道,讓豺狼虎豹狼吃了被毒物吸乾了,他們又能如何?這蟄鳴谷還容不得外人放肆。”
很快谷中也來一隊人接應祖孫二人:“大祭司、少主這人是?”
“別廢話扶著他,他可是個寶貝,所有人閉緊嘴不許讓外人,尤其是南楚人知道谷裡多了人。”“是,大祭司!”兩個青年將人接了過去。
白遲行得以鬆開手活動一下累得發麻的手臂看向孫女:“他的血可以解你的血,南疆近百年來只有你二太公是這種血,想來是他老人家那一支的後人,等他傷好了我們就讓他留在谷中。”
“二太公是那時的大祭司,他若能留下孫女甘願獻出蟄鳴谷少主之位。”
“這倒不必,你二太公心氣高一心攀附權貴,在楚鬥不過太僕商氏,在虞又鬥不過虞帝,險些給南疆招來滅族之禍,先後舍了自己的女兒和你三太公家的孫女與虞國結親才得意倖免,我只求這小子能安分些。”
轉眼到了寨門一個白皙清秀的少年迎了過來:“阿公、阿姐你們終於回來了。”白孟州忙幫他理了理凌亂的衣裳:“阿仲你十五了是個男子漢了,要穩重些跑那麼急做什麼。”
白仲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阿姐說的是!阿姐那個人是誰?”“阿公撿來的寶貝,是我們的同族。”
這孩子是自家不肖子拋棄妻子與外人生的,生於大祭司家血卻與常人無異,白遲行深感痛心看到他就氣不打一出來,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把阿公的藥箱拿道東邊那個客房。”回身囑咐族人:“把他帶到東廂房不用守著。”
眾人七手八腳將人抬到床上退了出去,白遲行幫周矩解開頭巾拖下衣裳檢查傷口,族人們看見他身上新傷老傷得有二十多處不由得感嘆道:“沒想到他還是個勇士。”
“別幹看著去打些水,找兩套乾淨衣服來。”大祭司發話眾人立馬退出屋子去幹活。
白遲行給他擦身,順便檢查背後有無傷口,目光掃到他腰上被燒傷毀得面目全非的刺青,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原來是你,這就不奇怪了!你啊,就安安穩穩在南疆住下。州兒,進來!”
白孟州畢竟是個姑娘自然要避諱男子便沒進門,阿公喊自己應該是急事,孟州默唸千萬別是我的血惹禍了:“阿公如何了?”
白遲行幫周矩穿好衣服:“無礙,阿公年紀大了搬不動這小子,往後你幫阿公照顧他,給他換藥。”
孟州看了看床上那人唇白如紙容不得拒絕:“是。”
傍晚周矩清醒過來,被子房子衣裳也換了顯然自己被南疆人救了。聽到有人來了,許是有人來幫他換藥,是敵是友無法分辨索性閉上眼恢復昏迷的樣子。
孟州對他很是好奇,單這半日阿公就為他變了幾次臉,還有他的血。想著越走越近拉開被子,幫他換藥時在他傷口處取了些血,又扶他躺下掖好被子。
隨後坐到一旁的小桌前割破手指將血滴在周矩的血中,等了良久也不見變化不免有幾分驚喜:“真的沒事,你好好養傷,我明早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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