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流水席就這麼匆匆過去了。美美飽餐了三天的大灣河村村民,忘記了此前的不愉快。更有那心思活絡的人家,悄悄地來到顧家,找顧方氏閒聊。
只是這話裡話外聽著口風,並沒有幾個打聽顧三哥那親事。
主要的目光還是顧家其他人,比如顧二丫,以及沒了婆娘的顧二哥。甚至顧氏一族,都成了熱餑餑。
顧方氏也乘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將顧三哥叫到身邊,隨後直接了當地問了一句:“么兒,你跟杜家那位大小姐是咋回事啊。”
“杜家大小姐?”顧三哥愣了愣神,這才想起顧方氏問的是杜娟,一瞬間有些慌了神。
恰巧在一旁的顧琬便提醒了一句:“三哥,你若喜歡她,便讓阿孃請婆子上門提親。若是不喜歡她,最好能找個機會將事兒說清楚。免得有人打著你的幌子,暗害了人家。”
“五寶,你這啥意思?”聽到顧琬這般說,顧三哥當即急了眼。
隨後顧琬三言兩語將此前無意間救下杜娟這事兒,跟顧三哥簡單地提了一下。顧三哥沉默了片刻後,突然跪在了顧方氏跟前,拱手行禮道:“兒子不孝,要勞煩娘操心兒子的親事了。”
“這麼說你是願意娶那杜家大小姐了。”
“是。”
“罷了,既然你瞧上了人家,老孃就讓趙婆子跑這一趟。不過么兒啊,有句話老孃還得跟你說清楚了。當初,老孃也是這般跟你二哥說的。這婆娘既然是你瞧上的,是好是壞你自己個兒兜著。可千萬別學你二哥,”
“是,兒子謹遵母親教誨。”
顧方氏的動作很快,第二天那趙媒婆便去了杜府。
要說這會兒距離顧琬救下杜娟離開蓮花峰也好些天。其實就在第三天時,杜府便準備了謝禮讓親信嬤嬤上門道謝,怎奈趕上顧琬不太方便。剛回到縣城的顧方氏得知來意後,便暗示這事兒還得自家么兒願意。
所以,也只能等顧三哥回來再說。
親信嬤嬤將顧方氏的態度回稟給了杜夫人後,杜夫人難免犯愁,主要還是擔心自家閨女最後被生生耽擱了。
好在最後還是等來了好訊息。
原本,顧琬就覺著顧大丫的親事稍稍倉促了一些,像大床這些嫁妝都來不及準備。不曾想著顧三哥跟杜娟的親事,眨眼就將三書六禮給完成了大半。
那架勢更像是生怕夜長夢多,好不容易逮到的毛腳女婿臨了了跑了似的。
旁的暫且不提,杜娟那兩個哥哥,親自帶著人陪著顧三哥去抓大雁。最後一連抓了七八隻肥母雁後,才可算抓到了一隻公的,可把杜娟那兩個哥哥給激動壞了。
只不過顧家到底只是剛剛換了門庭,所以能準備的聘禮,真心不多。
若不是顧琬最後在程仕遠的陪同下,上了趟後山,“變”出了六個六兩重的金元寶,只怕要被杜府裡的有些人看輕。
為此,顧秀才特意將顧三哥叫到了身邊,細細叮囑了一番,
顧三哥原只想將自己分到的那些田產加入聘禮中,卻不想最後還是顧琬出了大頭,瞬間感動到不行。連連跟顧秀才以及顧方氏保證,將來一定竭盡全力護著這個唯一的可愛妹妹。
程仕遠自然很清楚顧家拿不出什麼顯底蘊的好東西,便從自家那大半箱剩書裡,挑了兩本前朝孤本,添到了聘禮裡。
如此一來,顧家送到杜府的聘禮裡,看著只是最尋常的,其中的分量真不輕。六錠六兩重的金元寶,兩本前朝孤本,光這兩件便價值千金了。
無形中,狠狠地打了那位比杜娟小不了幾個月,庶出二小姐杜婧的臉。
“嘁,不就是個才考中進士的農家子嘛,這腿上的泥點子都還沒洗乾淨呢,有啥可得意的!”
“的確沒啥可得意的。”杜娟也沒跟杜婧客氣,反正姐妹倆早在兩年前,在那珍寶齋裡,就已經徹底撕破臉了,“只不過這顧家,就算是泥腿子出身,家規卻是極不錯的。旁的不說,光是‘顧家子孫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這一條,便足夠了。”
聽到杜娟這般說,杜婧要說不羨慕甚至嫉妒,那是騙人了。尤其像杜娟這般庶女,哪怕親姨娘是杜老爺的真愛,深受寵愛,依舊逃不過這“嫡庶有別”。
若有可能,誰不想當正經夫人,郎君身邊沒那些個姨娘通房丫頭。
杜婧抿著嘴,目送著杜娟得意洋洋地離去,只在心底默唸著: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
且不管杜婧最後是否能得償所願,杜娟可算趕在顧三哥回京述職前,如願地嫁進了顧家。
整個大灣河村的村民,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吃了兩回流水席。當然這一次,清水縣城杜府,也擺上了流水席。縣城裡的百姓,跟著沾了光,沒少吃來自杜府的喜餅。
等到杜娟三朝回門,顧三哥便該回京了。
這日子過的不是一般的快。顧秀才跟顧方氏即便有再多的不捨,也只能強忍下不捨,目送么兒跟媳婦離開。
“爹,娘,等兒子在京城安頓好了,二老便到京城住吧。”因為此前便說好要跟著么兒,顧三哥自然沒忘記這茬,臨行前便提了一句。
“行了,你當老孃不清楚京城的東西不便宜?這事兒回頭再說吧。”不曾想顧方氏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副嫌棄的模樣。
顧三哥無奈地撓了撓頭,隨後從懷裡翻出小錦盒,塞到了一旁的顧琬手裡:“五寶,爹跟娘,三哥跟你三嫂得麻煩你多照顧著點了。還有,再過不到三個月,你便該笈禮。三哥跟你三嫂怕是趕不回來了。這是提前給你準備的笈禮,你可別嫌棄。”
“我才不嫌棄呢。三哥,你跟嫂嫂要多保重,爹跟娘你們就放心好了。最好麼,等我跟爹孃來京城時,嫂嫂能夢熊有兆……”
“好,那就借五寶你吉言了。”顧三哥伸手揉了揉顧琬的腦袋,與杜娟一道給顧秀才以及顧方氏行了個跪拜禮後,這才轉身上了騾車。
這一別,再見又是多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