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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節 第一章節(13)

恰巧是,熙泰橋頭浮倒影,村民塗溍聽悲號。夜半巡邏至河邊,吳女瀕危挽慘遭。菊兒被救羞慍惱,欲死未逝亦無逃。惶窘溼透言濡足,邪風颳傾落雪濤。三分躊躇逢陌路,七步藉故割恩袍。繞道重返華河畔,含悲復投嗟苦熬。吳姝儀止隱乖異,塗溍隨尾恐徒勞。再度救起頑魯女,揪心擰眉念絮叨:“矜憐切莫尋短見,至親若知舉哀嗥。當下不執虛煩擾,明朝嘉祥碧玉桃。”

一時間,八面愁風飆迅狂,半輪孤月泛寒光。苦口嘉語難開耳,吳娥麻木悲疾殃。菊心披霜侵夜冷,凝露透骨鎖淒涼。戚貌默然對恩公,泣淚成珠堪斷腸。塗溍溫言詢究竟,推心置腹話綱常:“百千農戶雖貧陋,三兩蒿廬免染霜。自來天無絕人路,非惟地載異繩床。”

真憐惜,菊心頑愚似鐵璧,冥目恍若沉黃土。滴水焉可侵分毫,銅皮豈能插羽堵。

錐心兮,悠緬人生荒蕪路,求生無門吳女愁。塵途坎坷顛蹙促,轉瞬嗚呼沒林丘。幽嗟大道生荊棘,望月憐香滅自由。萍浮猶幸結殊遇,暫且安住絮遲留。處子寡言多悲悒,洏漣泣血少息休。塗溍暗嗔不受勸,故而反問激慚羞:“雲鏡如伊若愚昧,焉不霜斑滿壑溝。倘若人人皆溺水,華河堵塞豈清流?!”

塗溍肅面訴哀默,菊女素顏窘絮聒。悽零苦熬欲語羞,垂絕焉不乞偷活?!塗溍突舒豪眉翹,誇口闊談勵焦渴:“咱家泰鴻若得知,眼前一切可超脫。”

菊兒初聞斯意名,恍覺黑暗透光明。唐突編寫短箋發,傾淚祈求命續成。

喜望外,斯意獲知頃時至,親自驅車赴省城。慷慨私囊資費出,資助菊兒獲新生。

貧家寒窗少溫意,陋籬雛菊久塵蒙。孤夜獨影悲明月,羈遊無定遠煦風。愁眉緊鎖頹巧黛,啼血濺漬落殘紅。昨戚瑤質映冰雪,今幸良方合化融。

誰曾想,吳菊竟是熊貓血,配型猶如攀摘星,中原境內聯絡遍,罕有骨髓匹配者,四處徵集而無果,兩週醫院未調停。

何堪憂,事與願違苦乖蹙,菊兒悽婉憂滅燈。不覺自嫌心復起,頃刻崩潰若撞冰。

唏噓兮,百法屢盡皆無遂,猶如絕糧孤絕情。窮途末路稟斯意,醫生望月惜霜英。

初聞驚,斯意夜深飛省城,途中急迫告雲鏡:“舉村組織適齡群,配型獻血挽菊命。”

前幾日,村部新更初政者,姓周名平主雲鏡。驚聞病情即命令,急公好義乃民性。夜靜動員無須喧,男女報名老少競。舉村上下紛湧來,青壯攜手激情迸。眾人飄帶臂章連,“紅纓”飄逸曙光映。塗溍隨去暗感悰,但願鄉閭助妍婧。

凌晨初,千名鄉親聚隊部,急赴省城夜方晝。浩蕩成群結隊來,蜿繞接續若龍獸。百眾赤膊排窗連,千民空腹驗血候。醫院大門延廣場,稠密似松“紅纓”茂。起點可見尾無終,顧前窺後沒影僽。路人疑展院周慶,惑誤福利猜圓就。閒人尋樂如蚊蠅,躡腳緊隨似瀉溜。踮足顛高瞧怪奇,疊踵貼胸嫌肥瘦。明勾暗串爭攢擠,掇肩插隊扯短袖。頻聞保衛厲斥嗔,罔聽靦矜少慚疚。擠眉接耳紛交頭,弄眼遮陽左右宥。弄譏搭訕互解愁,闊口海聊左右逗。遲暮難耐漸焦煩,意闌欲離未再湊。悻去惟憂失賞珍,翹首回望屢眉皺。

萬載恍惚如蜉蝣,百年倏速冬夏也。千人逐個驗血兮,竟然無一配型者。忍飢默返紛垂頭,戚嗟暗愧菊兒姐。悲哉雛蕊將凋落,天妒豔骨沒泉寡。

君不見,峰孤崖絕岐路轉,柳暗回春喜花明。吳菊惶恐含悽絕,泰鴻赤膊望素榮。兩人血型諧匹配,猶如積雨煥新晴。鐵鞋踏破無尋處,巧合得來惟善誠。

天初晴,轉瞬數月疾流逝,菊兒一家至雲鏡。椿萱銘恩懷懇誠,攜女泣跪謝延命。

斯意蹙眉驚無端,扶將起來拱手敬:“助娃乃是安己心,大禮羞我愧賢孟。”

眾喝彩,羞得粉蕊玉裾俏,酥瓊流霞翠黛新。笑盈含淚桃靨媚,芳藹妙填《絳都春》:

“熹郎善巧。

逸居雲鏡好,

寒巢雖小。

吳菊痛傷,

盈淚冰眸曼姿妙。

朝望河曲昏幽眺。

抱獨戚、迷津波渺。

月隨孤影,

登橋默禱,

躍身清嘯。

沒水芳軀翻倒。

幸塗急拯危,

銜恩欣笑。

賴遇泰鴻,

潤融天情精珍療。

春花復又開顔了。

舉世看、愁多歡少。

蹈禍逢吉稀奇,

絶殊特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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