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角的青銅鈴鐸在熱風中奄奄欲睡,十二道溝槽記錄著十二次朝聖季的磨損。窗欞外斜插的九枝銀燭臺早已氧化發黑,卻與對面屋簷下的新月石雕共享同一片鴿影。石板路上蒸騰的乳香混著羊皮卷的腥臊,戴黑圓帽的香料商正用金秤稱量番紅花粉,秤桿的刻度是古文的詛咒。
我一般在研磨墨錠時總會望向街角的三語告示碑,最上層是教廷的聖書體,中間層被草原商隊的楔形文字覆蓋,最底層的民諺用赭石塗畫著跳舞的異族人。
郵局門前的銅盆盛著變質的葡萄酒,老乞婦用蘆葦杆蘸著書寫褪色的赦罪符。當暮鐘敲響第七下,聖殿騎士會踩著天鵝絨地毯飄落的金線巡邏,那些未完工的掛毯上,先知的面容正被織娘悄悄改成情郎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