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之站在天牢裡。
雖然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天牢裡卻還是寒涼一片。
華南王沒有厚衣,睡覺也只有一片草垛,再加上一直用刑,傷口反覆裂開,嚴重的地方早發起了炎,體溫便一直居高不下,咳嗽聲也沒停過。
他懨懨地躺在草垛上,咳嗽了好久,才緩過了一點。
華南王坐了一點起來,正想給自己換個躺的姿勢,忽的瞧見了牢門外站著的謝臨之。
他掀了一下眼皮:“謝臨之?”
他冷笑:“又過來拷問我?”他唇早已乾燥得裂開,血流出來又幹涸,倒是顯得他唇色鮮亮。
華南王一扯唇,背過身不看他:“你問不出東西的。”
謝臨之並沒有理會他的言論。
他抬起手,示意身邊的獄卒:“開牢門。”
鐵器相撞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是窸窸窣窣的開鎖聲,緊接著,是又長又刺耳的一道開門聲。
一點腳步聲都沒有,但是謝臨之的衣角卻已經飄到了華南王的面前。
華南王雖然並不怎麼情願,還是扭頭看向了謝臨之:“丞相大人日理萬機,何必把時間都花在拷問我一個罪臣身上呢。”
他說著便開始咳嗽,一直到把蒼白的臉都咳出了血暈,咳嗽聲都還沒有停下。
“今天不審問你。”他聽見謝臨之淡淡道。
華南王微微一頓,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幾乎是立刻停了下來。
他有點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你說什麼?”
謝臨之沒什麼表情,只微微低著頭,聲音不輕不重地又重複了一遍:“今天不審問你。”
他抬起手,一張紙便飄了下來。
白字紅字,末端還蓋著章。
這是沈九給謝臨之的手喻。
謝臨之平靜地注視著華南王:“陛下下了令,讓我處死你。”
華南王笑了起來:“你也會聽十三弟弟話?”他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嗽,一直咳嗽到眼淚都掉了出來:“丞相不等我吐露那個秘密了?”
謝臨之不太在意地垂下眉:“華南王既是拖到了現在也不願意告訴我,那多半是想拖到肅王殿下來京了。”
他微微蹲下身,將那個手喻又撿了起來,溫聲道:“端毒酒進來。”
謝臨之輕輕道:“您是皇親,陛下特賜您一杯毒酒。”
華南王盯著那杯端過來的毒酒,終於意識到謝臨之這是來真的。
他瞳仁微微縮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抓住了謝臨之的袖子:“丞相真的不等那個秘密了?”
他雖然看起來一副無畏生死的模樣,但是到了此刻,還是奮力掙扎:“這是個天大的秘密,和十三弟有關——”
他聲音急促了起來,試圖打動謝臨之。
謝臨之不為所動:“賜給殿下——”
華南王瞳仁迅速收縮了一下,他看著那杯端到自己面前的毒酒,忽的大笑了起來:“沒想到!有一日你謝臨之竟然會聽十三弟的話——”
謝臨之輕輕垂眉:“殿下為什麼聽肅王殿下的話,臣便為什麼聽陛下的話。”
華南王微微睜大了眼睛。
華南王已經被強行灌下了毒酒。
鮮血從他嘴邊溢位,他卻不管不管,像是懷揣著巨大惡意一般,一下子湊到謝臨之耳邊:“那個秘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