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華宮裡,刑濤正坐在案几旁查閱近些日子從各地報上來的摺子,這段時間光顧著和芷菡、赫連禹周旋,無暇顧及朝事,在安排妥當相關事宜後,這才有空看這些摺子。
摺子多得堆成了山,令他頭痛不已,但又不得不看,好半天才集中起精神,進入狀態,正看到入神 ,思緒被突然傳進來的稟告聲打斷,登時怒火中燒,正要發怒,抬頭一瞧,看見進來的人是武將房山,見他一臉慌張,登時更加惱火,“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房山似乎在害怕什麼,頃刻便跪倒在地上,雙手一拱,“啟稟陛下,公主,公主她……”
聽到“公主”這兩個字,刑濤登露喜色,趕緊站起來問,“是不是大功告成了?”
房山一面擦汗,一面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顯然在害怕什麼,此舉不禁令刑濤起疑,“是不是公主發生了什麼意外?”
房山搖了搖頭,表示否認,看到這裡,刑濤終於鬆了口氣,但當即又意識到什麼,質問,“你究竟想說什麼?快說!”
在對方的威逼下,房山硬著頭皮說,“陛下,我們的人假扮成劫匪,順利劫走了公主三人,還按照事先的安排讓落楓抽籤,落楓也依言行事了,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可是……”
聽到這裡,刑濤大急,“可是什麼?”
“那假扮寨主的人將公主認成了芷菡,將落楓和芷菡湊成了一對,送入了洞房……”
聽到這裡,刑濤勃然大怒,抓起案几上的書朝房山砸去,“一群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好!”
“上次讓你們把公主和落楓困在山洞裡,結果讓那個叫芷菡的撿了個漏,如果說上次是一個意外,那這次呢?連個人都記錯,要你們這群蠢貨幹什麼用?”他乾脆將硯臺狠狠地扔過去。
這一砸,要不是房山躲得快,定是要被砸得頭破血流,知道惹怒了君主,他一個勁地磕頭,“求陛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定不辱使命……”
“來人啊,房山辦事不利,拖下去斬了!”刑濤早就氣瘋了,下令道。
聽到這裡,房山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勁地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他被兩名守衛拖了下去,求饒聲在大殿上久久迴盪,片刻後消失在殿外。
原來刑濤想撮合刑璽鈺和落楓,所以便安排了一場意外綁架事件,還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刑璽鈺和落楓洞房,他認為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就不怕落楓不就範。只是那個中年寨主記錯了公主的長相,誤以為公主是芷菡,這才發生了他看到落楓抽到公主又要求重抽的搞笑行徑。
不僅如此,爬山那次的山體滑坡也是人為的,是刑濤安排人朝山下扔石頭,芷菡為了救另外兩人,奮不顧身地推開他們,被困在山洞後,陰差陽錯的落楓也被關了進來,他的陰謀詭計也沒有得逞。
總之,人算不如天算,刑濤想要落楓加入皇室,為他所用,終究是未能如願。
撮合刑璽鈺和落楓未果,刑濤便暫時將此事擱置在一邊,緊鑼密鼓地操辦太后的壽宴,他命人置辦了最昂貴的食材,甚至從浮虞運來長生聖品無花果,還將晚宴現場佈置得華麗宏大,以彰顯國力強盛和刑氏的統馭權。
晚宴原本計劃在正華宮舉辦,後來臨時改在太后所住的榮華宮舉辦,偌大的鎏金大殿上佈置得華光異彩,前來道賀的王公貴族按照品階高低各就各位,他們各展神通,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勾勒出一副年度最豐富的獻媚圖。
芷菡和落楓都是公主身邊的人,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只因品階不高,被安排在最角落位置,這種場合的位次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地位,甭管平時牛皮吹的多厲害,在此刻見真章,原形畢露者不在少數。
按照先前和祖宥他們商議的計劃“趁太后壽宴之際,潛入神壇破壞神器”,今日便是壽宴,也正是行動的時候。因為有任務在身,芷菡自然不能像往常一般狂飲,只是沾了幾滴酒熱熱身,一心想的都是任務。是以除了落楓外,沒有和任何人交談,與那些開疆擴土、保護一方的功臣相比,她的功勞顯得微不足道,在這種場合,自然也不受重視,只能聽著達官貴人們相互恭維的無趣對話。
她也不敢與落楓過多交流,否則會引人懷疑,同時對今夜的計劃也閉口不談。
大殿上擠滿了人,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殿外也擺了酒席,地位稍低的人被安排在那裡,包括一些勇士、謀臣甚至還有護衛和丫鬟之流。為了舉國同慶,但凡有些品階的人都可以參加晚宴,是以殿內殿外都聚滿了人。
芷菡伸長脖子往外望去,期待那些熟悉的身影,不消片刻,終於看見喬裝打扮的祖宥一行,他們將賀禮抬進大殿,便趕緊離開。按照先前的約定,等他們送達賀禮,芷菡便要離場,與幾人匯合。
為了不引起懷疑,她謊稱上茅廁,便偷偷溜了出去,來到約定地點,一處荒廢許久的宮門外。匯合後,他們快速換上夜行衣,取出藏在貨框裡的兵器,一道趕往神壇。
神壇離榮華宮不過一里路,但因宮殿林立,道路岔道多,又有巡邏的守衛,頗費腳力,好在今夜大部分守衛都去參加晚宴了,剩下的因不能共享歡樂也都心不在焉,防守減弱了許多,這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阻礙。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一行人來到神壇處,神壇不似它的名稱那般神秘而具有仙氣,除了前首一座偌大的石牌坊有些氣派外,並無任何特別之處,好像根本不受重視,特別是周圍那長約一人高的雜草,密密麻麻的無人修剪,顯得有些疏於管理。
即便如此,但此處的守衛相較其餘地方卻森嚴很多,入口處就守了兩名黑甲守衛,手中各執長劍一柄。天較黑,從外面往裡看,只能瞧見時有縱隊守衛踏步而過,辨不清裡面的狀況。
“根本看不清裡面的狀況。”祖宥表達出擔憂。
“怎麼?你想打退堂鼓?”沁淑責備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擔心有危險……”祖宥環顧四周說,“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都到這裡了,說什麼都要闖一闖!”芷菡下了下決心,“我先上去,如果有危險就點燃火把,你們看到火把就趕緊撤!”
眼下即便前面是龍潭虎穴,也不得不闖一闖,幾人就此達成了一致。
經過一番商議,祖宥他們先躲在暗處,由芷菡帶領五六人彎腰前行,解決掉守在石牌前的兩名黑甲人。他們再趁巡邏隊遠去之際,闖入進去。
周圍黑漆漆的,視線不清晰,除了看見一團團黑甲士縱隊外,便無其他,如此卻大大有益於藏身。
憑著依稀的月光,長長的道路盡頭是一個偌大的圓臺,圓臺往上是一層層臺階,通向高處,似與天相連,看不到盡頭,想必最高處便是神器所在。
如此設定倒真是個祭祀的好場所,不過因為地處空曠,臺階又高,可能有隱藏的殺手,搞不好還有被雷劈的風險,芷菡心裡這樣想,為了儘快完成任務,她也顧不上那麼多,領著冀騫和幾名隨從便往上奔。
不知爬了多少層階梯,眼見著就要接近塔頂,卻見前方突然閃出數十個人影,不由分說地朝他們攻來,來者長劍快如閃電,多如牛毛,他們避之不及,節節後退。剎那間,身後也湧入一群人,有火光照射而來。
芷菡大感不妙,喊道,“中計了,快撤!”她點燃火把準備給下面的同伴報信,畢竟他們離外面近,逃生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只是此時下面已經亮起來星星點點的火把,想來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這邊,祖宥他們也沒有料想到芷菡上去沒多久,四周突然衝進來一群黑甲士,皆手握兵器,頃刻之間,無數支火把突然點亮,顯然是早已設伏。
在得知中計之時,為時已晚,祖宥一行只能奮力抵抗,希望拼殺出一條生路來。可是敵方人數眾多,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全身而退。
祖宥位於第二道關口,也是敵人最多之所,他們被層層圍住,因不敵對手,死傷無數。
芷菡在最上面,解決掉一撥人後,匆匆往下趕,在臺階的中段撞見遭受伏擊的祖宥,不用明言,一個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計劃失敗,他們被敵人包圍了。
正在這時,陣陣號角之聲響徹王宮,在榮華宮參加盛宴的刑濤陰冷一笑,緊接著向場上人說,“各位移步神壇,有好戲看了!”說完,他不慌不忙地往神壇的地方趕去。
這一場陰謀是他一手策劃,他明知芷菡覬覦神器,便聯合華旻這個原蝴蝶盟的成員演了一場苦肉計,將芷菡等人誘至神壇處,準備一網打盡……所以說,華旻雖然是蝴蝶盟的人,其實早已叛變,他叛變是事實,誘惑芷菡是事實,他們這招“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假假真真”用的可真是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