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此時此刻,李狐跟李真兩人,正在往下山的道路走去,並沒有絲毫理會、從松葉上掉下來的水滴,反倒是一邊相互談笑風生,一邊悠閒地走著。
李真可謂稱得上是滿載而歸了,他背後的揹簍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像小草的、像樹木的、像青藤的,應有盡有,要不是李真的揹簍真的裝不下去了,恐怕他還得再耽擱一些時間。
李狐的竹揹簍雖然只有小半的的藥材,但是如果真的要跟李真那、滿滿一揹簍的藥材相比較的話,估計還是李狐這點兒藥材,得比李真那些多而雜的藥材,珍貴得多了。
儘管李狐從表面上看,並算不得是滿載而歸,李真也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叨嘮著,但是在李狐的心裡面,他依舊還是會感到無比美滋滋的,因此李狐走著走著,還會時不時地吹一下口哨,模仿著山林裡面的各種聲音,感覺很是悠閒自得。
回首向來瀟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待到李狐跟李真都走出了南山,便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煙霧繚繞,更沒有水珠滴落脖子的冰涼,只有那已經跳出了山頭的太陽,綻放著屬於它的光芒。
李狐回頭看了一眼,先前採藥所在的山腰位置,只見到朦朧的南山,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的,在縹緲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雖然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可是溫度卻並沒有太高,李狐跟李真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變得有些溼嗒嗒的了,這樣子穿著不單止十分的難受,而且還會覺得有些涼氣逼人。
考慮到感冒的問題,李狐決定還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來當做賭注比較好,因此他便就不由對李真開口說道:“李真叔,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既然我們現在都已經走出山了,那麼我們何不先回家裡換一套衣服,然後再趕到鎮上去售賣這些藥材呢,反正我們也不缺這麼一點兒時間。”
似乎李真也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溼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挺難受的,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李狐的建議,“行!反正都是得靠你來拿主意,那麼就按你所說的去做吧!”
李狐聽得李真這話,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李狐沒有了解過李真的話,還會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是個無比敦厚老實的莊稼漢,可是現在經過了深入瞭解之後,李狐才恍然發覺,李真就是一個牛脾氣,倔強得很!
因此在這些事情上,李狐並沒有跟李真多說什麼,只是率先垂範地走在了前頭,其餘的事情他便直接就是不管了,反正李真依舊還是會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
自從有了上一次趕集的經驗之後,李狐的動作就變得利索得多了,原本需要四十多分鐘的路程,李狐這次只用了三十分鐘,便就已經可以看得到鎮子了。
看到鎮子就在不遠處,李真不禁覺得自己眼前一亮,有一種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了綠洲的既視感,令他忍不住想要快些到達鎮上,於是稍微地加快了一下腳步。
李狐同樣也是如此,現在的他,似乎能夠大致地想象和感覺得到,一直走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裡的人,終於看到了綠蔭蔥蔥的綠洲,那種激動興奮的心情。
雖然說李狐一直以來,都是被那些儒家思想薰陶著,使得他也有些心靜如水了,因而從來都不是一個急性子。
可是眼下的情形看來,李真已經在快步行走了,如果李狐還不跟上去的話,恐怕就得要拖後腿了,於是他也就只好儘量地跟上了李真的步伐。
即將要抵達鎮上的時候,李狐隨手在路邊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把它直接叼在了嘴裡,慢悠悠地走到了集市上。
鎮上的集市一如既往地熱鬧,街道上人來人往,攤子裡琳琅滿目,聽得那些人聲鼎沸,實在是好不喧囂。
揹著揹簍的人,在集市上隨處可見,似乎都已經是每一個人的標配了,人手一個的揹簍,使得李狐跟李真揹著揹簍行走在集市裡,並不會感到任何的突兀。
儘管李狐的嘴上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但是這樣子看起來,似乎還是並沒有多麼另類,就連一個關注他的眼神也沒有,更別說什麼回頭率的事情了。
不過這樣也好,悶聲發財才是王道,畢竟不管再怎麼說,李狐也不是一個、喜歡生活在聚光燈照射下的人。
因此在沒有任何人的關注之下,李狐跟李真選擇了一個、人流相對比較少的地方,直接就是毫不客氣地擺起了攤子。
只不過這個人流相對比較少,要是跟李狐上次選的那個街尾相比較的話,那可就得熱鬧得多了。
畢竟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之後,李狐明白了一個道理,“黃婆賣瓜,自賣自誇”,並不是空穴來風的,儘管自己的東西再好,那也得有人看對眼了才行!
由於李真的揹簍裡藥材比較多,儘管李狐已經幫他分類好了,但依舊還是不能夠將所有的藥材種類,都一一地擺在攤子上,最後也就只能夠暫時先放在揹簍裡面。
至於李狐的揹簍裡面,本來就沒有多少藥材,種類更是隻有用來當做秋季滋補的清潤藥材,所以那幾個種類的藥材,完全就是毫無意外地、被盡數擺在了攤子上。
當然了,李狐擺出來的只是他所有的藥材分類而已,肯定不能夠將全部的藥材,都給放出來的,因此便就留了一小半在竹揹簍裡。
如此一來,李狐跟李真兩人的準備工作,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李真跟李狐相繼坐下後,他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然後對李狐說道:“小狐,你看這裡的人流量,雖然比上次街尾那裡好的多了,但是如果我們不吆喝兩聲的話,怕是沒有多少人主動前來觀望啊,要不,這次還是由我來吆喝吆喝?”
李狐坐下來了之後,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抓起大草帽,不停地給自己扇著風了,這天氣太陽一旦升高的時候,就會讓人覺得熱不可耐了,儘管只是單純地坐著,什麼事都不做,同樣也會令人大汗淋漓。
使勁地扇了好幾下之後,李狐方才開始覺得有了一絲的涼意,將他身體表面的熱量,隨著微風給帶走了一些,“唔……李真叔,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向客人吆喝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來做吧!”
並不是李狐偷懶,不想親自去吆喝,只不過是對於開啟門做生意,依舊還是很不嫻熟的李狐來說,他去吆喝實在是太過於突兀了,難免會有反效果,那樣一來可就不美了。
更何況上一次的功勞,李狐多多少少地、還是將李真的吆喝給算進去了,因此這一次,李狐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自己只要做一個甩手大掌櫃就好了,至於其餘的事情,等到有客人上門了,那麼李狐再出手也是不遲的。
“賣藥材,賣藥材了啊!貨真價實的野生藥材,藥效好,見效快,治腎虧,不含糖,五次一療程……”
聽得李真如此另類的吆喝,李狐不禁突然覺得,這天氣似乎像是越來越熱了,儘管他依舊還是在不停地給自己扇風,可是在他的額頭上面,汗水卻是肆無忌憚地浮現了出來。
李狐也不知道,這是李真從哪聽來的廣告詞,現在經過他稍微地一加工之後,居然會是這樣的尷尬,就算是李狐,也不禁變得有些汗顏。
“各位老哥老姐們,都過來看一看啊,你說這人一但上了年紀啊,就會變得很容易生病,過去我經常吃藥,可都是人工種植的藥材,需要一天三遍地吃,很麻煩!現在我有了野生藥材之後,吃一次頂過去的三次,方便!自從我吃了野生藥材之後,腰不酸腿不疼了,一口氣跑五里地,嘿,不費勁!野生藥材,大自然的味道,一天一遍,效果不錯還實惠……”
我擦嘞?!
這不是電視上,經常來回播放的某鈣片廣告嗎?!
看著那些不斷被李真的吆喝聲、給吸引過來的大叔大嬸們,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李狐的心情,便就不由變得越是複雜。
雖然說李家村比較偏僻,但是村裡面能夠建起小洋樓的,電視機依舊還是跑不掉的。更何況除了電視機之外,其他各家各戶裡邊,收音機還是會有的。
也許,這些假不正經的藥品廣告,就這樣被李真給聽到了,然後他現在就開始現學現賣了起來,而且敦厚老實如他,居然還會懂得靈活變通,這不禁令李狐變得有些目瞪口呆了起來。
面對那麼多的圍觀群眾的另類目光,即使是集中落在了李真的身上,可是李真依舊還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只不過其中有一些目光,偶爾也會落到李狐的身上,這卻是令他感到無比的不自在。
看著那些大叔大嬸們,像是在看猴戲一樣看著李真,李狐的額頭不禁滿是黑線,於是他輕輕地拉扯了一下李真的胳膊,然後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道:“咳咳……李真叔,你的吆喝還真不賴,居然能夠成功地吸引了這麼多的人前來圍觀,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便就看我的吧!”